大道
秦砖落入巷道
汉瓦落入里弄
杜甫落入秦州
李广落入百姓间
藉河落入渭河
天穹落入秦岭
它们都落入了天水
我于公元2017年
乘高铁
转公共汽车
买三个苹果
和一斤核桃
再吃一碗天水碎面
然后在街上遇见
五百年和八百年的
国槐后
我落入民间
人身佛面
我沿着麦积栈道
不停地抬头看佛
那些佛
在看着远方
就像我不抬头时
看栈道上的人
我看见他们的背影
他们也不回头看我
彼此大抵一样
我想走在
我后面的人
也会在看佛
也会在看我
有一个同行的诗人
在看佛的时候
不忘在看我的时候
给我拍了张半身照
伏羲庙
庙前的古柏
今天听到了雨声中
我的步履
但它们仍然
不动声色
我依旧喊出
伏羲，我来了
此时此刻
每一处木格窗花
都有铜钟回声
跪天水
跪天地
跪伏羲
跪李广
跪李白
跪杜甫
跪渭河
跪秦岭
在伏羲庙前
我的每一步跪拜
都粘有
天水的泥和土
西枝
赞公和尚的西枝村
在公元759年的
某个下雨天
杜甫来到
他家的窑洞
酒，微醉时
杜甫说
在西枝村修口窑洞
没钱的杜甫
谈何容易
这口并未
修成的窑洞
在我心中
已成一口
诗歌的深井
异乡的偏僻
无出左右
但我也想
如果杜甫
在此安营扎寨
他今天的这些孩子
也住在西枝村
种苹果，修路，卖核桃
也不过如此
放马滩
周人把秦人
驱逐到西戎
西戎把秦人夹在
放马滩
养马
种草
他们把马种在
有牧草的地方
这些马装上
铁蹄和马鞍
从此
故乡
就在身边
麦积杂诗
登麦积
不骑驴
一千多年前修行
不念经
凿石而行
佛光照人
一个老石匠
每天凿洞
捏出自己的模样
有哀有乐
一个小和尚
照着这个模样
阿弥陀佛
今天的我
看见他们
洞门锁着窗
门牌上写着
32窟（北周557一5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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