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歌剧院排练厅里，舞者谭一梅和宋雨跳起双人舞《浮生若梦》。全凭肢体和一方小小的手帕，《胭脂扣》里如花和十三少的“虐恋”就被演绎得令人揪心，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是戏。刚跳完，宋雨立刻递给谭一梅一件外套，怕她着凉。
谭一梅和宋雨在排练厅里
两年前，正是在综艺节目《舞者》上短短几分钟的这支舞，让谭一梅和宋雨“出圈”。同年，他们还双双出现在综艺节目《舞蹈风暴2》的舞台。观众发现，他们不光是舞蹈圈的“金童玉女”，在台前塑造了许多“神仙眷侣”，现实生活中，他们也是一对情侣。
前不久，谭一梅和宋雨刚在舞剧《白蛇》中扮演小青和法海。12月9日，他们又将在上海歌剧院原创舞蹈诗剧《九歌·约定》中化身为湘夫人和湘君。12月16日，他们则将成为舞剧《嫦娥》中的嫦娥和后羿。最近，为了准备演出，两人每天白天上基训课、排练新作品，晚上还要加练。这段日子，宋雨又瘦了一圈，餐桌上多了牛肉汤补充营养。
谭一梅扮演的“嫦娥”
台上的“神仙眷侣”，在排练厅里和生活中却十分“内卷”。他们总是一针见血地指出对方的问题，也会对自己的体重、外形、身体条件进行严苛的管理：在日复一日的严谨和自律中，等待在舞台上爆发的时刻。
跳起舞来，对彼此从不“手下留情”
谭一梅和宋雨的相遇，是在上戏舞蹈学院求学期间，他们一起合作了一个四人舞作品。宋雨高一届，是沉稳的学长，谭一梅则是灵气逼人的学妹，因为腿功出众，早早得了“谭一腿”的江湖美名。
两人毕业后都进了上海歌剧院，第一次合作是舞剧《木兰飘香》选段《赴戎机》，谭一梅演花木兰，宋雨演马夫。《木兰飘香》是上海歌剧院舞剧团1983年的原创作品，是被写进教科书里的经典，难度很大。
《木兰飘香》选段《赴戎机》
《赴戎机》里有一个高空托举的动作，谭一梅练了很久。她要单腿站在宋雨肩膀上，像表演肩上芭蕾，然后从空中跳下，单腿稳稳控腿。动作有点像杂技，危险系数很高。她一开始在有保护措施的状态下练习重心和把位，到后来逐渐克服心理障碍，在脱离保护的状态下完成动作。谭一梅学古典舞出身，之前塑造的舞台形象大都柔柔弱弱，难得呈现这样英姿飒爽的一面。她的心得是：“不把自己当女孩子来看，要学习那个年代舞蹈家的精气神”。
宋雨曾在《舞蹈风暴》里这样评价谭一梅：“上海小姑娘比较柔弱，但她不像外表那样，她特别自立。”而在综艺里被称作“冰山美男”的宋雨，在谭一梅看来，是一位踏实、能吃苦、有责任心的舞者。她敢放心完成《赴戎机》里的高难度动作，也离不开宋雨给的安全感。
跟刚毕业时满身能量亟待释放的状态不同，经过几年里众多角色的历练，谭一梅和宋雨的表演愈发成熟细腻。今年，谭一梅28岁，宋雨30岁，进入舞者的“黄金时代”。
在舞剧《白蛇》中，谭一梅和宋雨没演“情侣”，而是第一次“对立”，他们扮演的青蛇和法海，在剧中有不少“打戏”。提到这部戏，谭一梅忍不住“吐槽”：“他对我太狠了，都是真摔。我俩一上台就肾上腺素飙升，他浑身是劲，对我毫不留情，啪一下把我摔到地上，第一场我还撑了一下，第二场几乎是摔成自由落体”。宋雨在一旁有点委屈：“我都是在保证你安全的前提下才敢摔的。”
青蛇和法海的“打戏”
“我们从来都是工作归工作，生活归生活。”谭一梅说，“正常的舞伴，可能还会在工作中给对方留面子，我俩有什么问题，从不藏着掖着，总是一针见血。无论是形体管理、还是专业素养，不管对自己还是对方，我们都有很高的标准，一个好演员就必须追求极致。”
习舞至今，谭一梅和宋雨一身都是伤。俩人不跳舞的时候，就在家研究养生，家里配齐了电疗仪、理疗灯、艾灸设备等。饮食也很讲究，闲下来，谭一梅会给自己做抗盐、抗氧的食物，餐桌上长期是鱼虾、蔬菜和坚果。“因为热爱，所以必须自律。时刻保持最好的身体状态，去迎接每一个角色。”
《嫦娥》《九歌》，不一样的爱情神话
12月16日，上海歌剧院原创舞剧《嫦娥》将亮相九棵树未来艺术中心。相比2020年首演的版本，新版是修改打磨版。嫦娥的“悲欢离合”与月的“阴晴圆缺”遥相呼应。
《嫦娥》排练中
谭一梅说：“修改后更聚焦角色间的戏剧冲突，通过这些冲突凸显嫦娥的内心转变。她不仅仅是一个仙女，更是一个有血有肉、有喜怒哀乐的人，她更能让观众共情。”
“我们都知道嫦娥奔月的故事，但好像在奔月之后就结束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嫦娥奔月后后羿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宋雨说，“《嫦娥》增加了更多后羿的内心投射，他每天望着月亮，寄托自己对爱人的思念。”
《嫦娥》
在首演中备受观众喜爱的代表性舞段《月光爱情双人舞》《月宫仙女舞》《思念爱情四人舞》也进行了修改和升级。《月光爱情双人舞》的改编，在首演后又花了整整3个月时间磨合。“动作难度更大了，非常考验舞者的控制力与默契度。我和宋雨的默契程度比以前更高了，对人物的塑造也更有层次感。”
12月9日即将在上音歌剧院上演的《彼此·约定——谭一梅&宋雨舞蹈专场》中，观众可以看到荣获舞蹈专业奖项的佳作，也能看到在综艺中的“出圈”之作。《浮生若梦》在综艺里呈现时因时间关系有所压缩，这次在剧场中，观众有机会看到完整版。此外，专场演出的重头戏，是青年编导马涛全新创作的时长60分钟的舞蹈诗剧《九歌·约定》，剧中，谭一梅、宋雨扮演湘夫人和湘君，演绎一段跨越时空的“爱情神话”。
编导马涛
“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舞蹈诗剧《九歌·约定》的灵感来源于屈原的名篇以及文徵明创作的《湘君湘夫人图》。马涛说：“古代有许多爱情传说，湘君与湘夫人相守千年万年的爱令人动容。而湘夫人也是传统中国女性美的化身。”
在屈原的《九歌》中，关于湘君和湘夫人的背景介绍仅有一鳞半爪的提示，马涛又从古代典籍中寻找线索，让故事越来越丰满。《九歌·约定》在编创上大胆新颖，音乐中融合了人声、交响、电声和中国器乐，共同呈现一个凄美动人的故事。
《恋》
“这是我们和观众的一个约定，从舞蹈比赛到综艺节目，很多观众是看着我们一点点成长起来的。”谭一梅说，“这也是我们交出的一张答卷，可以看到我们这些年的成长。有压力才有动力，有限制才有突破，我们都很享受现在的状态，我们一直在努力往上走。”
在上海歌剧院搭档六年，谭一梅和宋雨在舞台上讲述了不同的“爱情神话”。“最幸福的就是能在舞台上体验不一样的人生。”宋雨说，“而且我们都是学中国古典舞的，我们希望跳好中国舞，讲好中国故事，传承好中国传统文化，希望有一天能把这些作品跳上世界舞台。”
栏目主编：施晨露 文字编辑：施晨露
图片来源：上海歌剧院提供
来源：作者：吴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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