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虫》:是寄生还是合作共生?(寄生虫要寄生还是要共生)

作者:关耳

戛纳最高奖项金棕榈奖得主,韩国影史上第一个金棕榈奖,豆瓣9.3分开画,IMDb8.6分,导演是曾执导过《玉子》《雪国列车》《汉江怪物》《杀人回忆》等口碑作品的奉俊昊,领衔主演是演技派影帝宋康昊……任何一个头衔拿出来,都值得说道一番,何况,这全部属于同一部电影——《寄生虫》。所以,《寄生虫》资源甫出,便让众多影迷有一种过年的热闹。

《寄生虫》:是寄生还是合作共生?(寄生虫要寄生还是要共生)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虽然众多提前观影的公号都对这个电影大肆吹捧,影迷们反倒显得冷静客观,评论出现了两级分化的趋势,一方延续此前资源未出时的好评,直呼该片超过李沧东去年的《燃烧》,摘下金棕榈桂冠名符其实;另一方则认为戛纳一向将艺术置于商业之前,此次着实是抬举了这部表意浅显的商业类型片。

那么,《寄生虫》好看吗?看过电影的,想来都会说:好看,是那种艺术性稍欠、商业性很满的好看。《寄生虫》是一部高概念化的作品。从一开始便以半地下室和爬上数个蜿蜒台阶然后打开大门再攀登两个台阶最后再开门登上二层小别墅的空间对立,大与小,上与下,确定了阶级分明的界限。视觉上的对比往往极具冲击力,奉俊昊在整部电影中运用了非常多简洁的升降镜头。

半地下室里,转个身就是从南墙到北墙,空间逼仄狭窄,金基泽一家窘迫不堪,全靠叠披萨盒子为生,父母小本生意几起几落失败后无奈成了无业游民,儿子四年高考均落榜还在奋战,女儿空有艺术细胞却无深造之机。Wi-Fi全靠蹭,唯一能漏进来一丝阳光的半寸玻璃窗前,总有醉酒之人留下污秽之物。一家四口的落魄都不需要多扫视两圈就能看得出来。

二层小别墅里,院子宽阔草坪旺盛齐整,抬头便是湛蓝天空。别墅是南宫贤子亲手设计,内里简约敞亮、大气不失格调,同样一家四口的合照就挂在玄关正对着的墙上,一家之主是事业有成的社长,夫人年轻貌美一派天真,女儿正值妙龄娇生惯养,儿子古灵精怪颇有艺术天分。幸福满溢亦无须赘述。

整部电影,奉俊昊用戏谑的方式,讲述了一个戏剧张力很强、悬疑感十足的半喜半悲的故事,就像奉俊昊自己对《寄生虫》的总结一样:“这部电影是没有小丑的喜剧,没有坏人的悲剧。”同样是对立,富人太天真(直白一点就是太傻),穷人太聪明。这也是多数影迷给出低分的原因。

诚然,电影中的两层生活仿佛只是装在不同盒子里的调味品,因此电影前一个小时里,极度不平等、差距甚大的两个阶级相遇时却相安无事。颇有一种只要“打翻”上下层就能完美能融合在一起的意味。屈居地下室的四个人,儿子给富家女能授得了英文课还能顺道儿谈个恋爱,女儿治得住有些乖张的富家子甚至还对艺术治疗夸夸其谈,父亲做起司机来稳当有分寸熟练地像是常开宾利,母亲做起家政来得心应手从没有手忙脚乱适应能力一流。再看另一家四口,圆滑世故的社长却没有识破司机被开除的真相,对于家中常用的女佣,夫人听信一面之词便说解雇就解雇。

奉俊昊表示,“一个贫穷的家庭对富人家庭完成了渗透作战,并且从内部开始啃食,占据一切,这并不是我必须去讲的一个故事。”后一个小时的叙述里,紧张地抽离不合实际的现实场景后,才能发现这看似简单对立的背后,隐藏着的是奉俊昊借魔幻现实主义的手段,以非穷即富、你上我下的戏剧冲突,讲述的一个现实主义的故事。他通过这种鲜明直观的强设定,挑明了韩国社会中已然十分严重的贫富悬殊与阶级分化现象。探讨这一社会问题的,还有奉俊昊的《雪国列车》、李沧东的《燃烧》、韩在林的《王者》、吴民浩的《局内人》。

“不是有钱却很善良,是有钱所以善良。”“钱就是熨斗,把一切都烫平了,所有褶皱都被烫的平平的。”所谓改变命运的山水石、隐藏不了的“地铁味”、两家“寄生虫”都投资失败的台湾古早味蛋糕店、自带转角的地下迷宫、被淹的地下室和喷涌黑水的马桶,都是意味分明的符号,是导演搭建的让两个阶级能够连接融合的桥梁。最后宋康昊刺出去的一刀,想要穿透的不止是社长本身,还有泾渭分明的阶级隔阂,是从家庭角度切入社会肌理的一刀;是宋康昊在电影中发起的挑战,也是奉俊昊在现实中对阶级固化发起的挑战。

当然,一个电影改变现实世界的力量是有限的。好的电影与剧集,不是教你立刻致富摆脱现在的困境,也不见得会真正给解决尖锐的社会问题带去切实可行的方法,它们最大的作用,便是将思考的切口仍给了所有人,让观众在这种思考中作出自身微小的改变,然后,汇河成海,合力拧开现实中不可调和矛盾的阀门。就像李安曾经说过的:“我不是想把天堂的篱笆拆掉,只是想把篱笆,往外扩张一点点。”今年大热的《何以为家》导演娜丁也说过:“我不想天真地说电影可以改变世界……当千千万万的人可以用不同的视角看待这些问题时,真正的改变才会开始发生。”

奉俊昊也并未期待通过这部电影就能让固化的阶级松动一点,但这是一种尝试。奉俊昊希望“这是部让大家看完之后会有很多想法的电影”,希望人们能够通过这部电影认真思考,“是将彼此划为寄生虫,抑或是建立良好共生关系”。

现在,这部电影已经输出到200余个国家及地区,接下来能够撕开社会多大的裂口,且拭目以待吧。(关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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