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军在“剿狼”战役中失利,白狼起义军崭露头角(北洋军第四师军歌完整版)

一九一三年秋天,正当袁进行武力统一并在国内外大肆宣传他是“稳定中国的力量”的时候,河南、湖北毗连的地方忽然发生了农民武装暴动,慌得河南官吏接二连三地请袁派兵“剿匪”。此时北洋军的大部分都已调往南方各省,北方几乎没有可以抽调的军队。袁十分愤怒地指斥这个武装力量的领导人“白狼”是国民党领袖黄兴的死党,并悬赏五千元捉拿他。

根据各方面的传说,“白狼”姓白名朗,河南宝丰县人,清朝末年曾在第六镇统制吴禄贞手下充当参谋,吴被袁暗杀后,他和“中州大侠”王天纵一同在嵩山“落草”,自称“中原扶汉军大都督”。从来封建统治者都惯于用丑恶字眼诅咒武装起义的农民领袖,曾国藩曾称太平军骁将陈玉成为“四眼狗”,因此袁称白朗为“白狼”,而他也就以白狼自称,把真姓名隐藏起来。

豫鄂边区是个农业生产经常歉收的地区。由于官吏的苛捐杂税和地主的残酷剥削,这个地区的农民日益陷于贫困和破产。白狼的武装力量就是在这个社会背景下成长起来的。

袁的表兄弟河南都督张镇芳,是袁的“聚敛之臣”。他不会打仗,只会搜刮,白狼军的崛起,恍如平地风波,使他的处境非常狼狈。

北洋军在“剿狼”战役中失利,白狼起义军崭露头角(北洋军第四师军歌完整版)

白狼编了一首民歌说:“好白狼,白狼好。劫富济贫,替天行道。人人都说白狼好。”白狼军对政府军也喊出了一个动人的口号:“不打弟兄,专打官长!”

国民党的武装力量被北洋军打垮了,可是白狼军却在内战中壮大了自己,一九一四年一月十一日,他们由西向东,横越京汉铁路,接连攻下光山、光州和固始等地。河南南部是毅军翼长赵倜的防区,袁派赵为“豫南剿匪督办”,责成他收复失地并以全力消灭白狼军。可是白狼军的行动非常敏捷,随即进入安徽,二十六日攻占六安、霍山两县。

这个时候,帝国主义借口中国军队无力平“匪”,有出兵代平“匪”的表示,气得袁发布大总统命令,枪毙弃城逃走的六安县长殷葆森,撤换“剿匪”不力的表弟张镇芳,派北洋军的头等大将段祺瑞权任河南都督,责成他驰赴信阳“督剿”。同时,命外交部向各国公使声明:“政府确有戡定匪患之能力,并能负责保护外国侨民。”关于“捕狼”的赏格,合计北京、河南两地计算,由五千元逐步提高到十二万元。

白狼丝毫不把这个威名赫赫的北洋军头等大将放在眼下。曾有一个时期,他的大本营就设在离信阳不远的遂平县境嵖岈山。白狼军的军火大多是从政府军的手里取来的,除了在战场上夺得的外,还有不少官兵和他们私下打交道,出售弹药和枪枝,而以作战损失谎报上级。因此,有人称呼当时的“剿匪司令”为“运输司令”。

白狼军的兵力大体在一万人以上不到两万人。但是政府军不得不无中生有地夸大白狼军的声势,借以遮盖自己的无能。根据政府军前后所报毙“匪”人数不下一百万,而白狼本人也不知道被政府军击毙过多少次。袁政府根据各方面所捏造的假情报陆续发表,把白狼形容得象是一个千变万化的齐天大圣,说他派遣党徒分布于天津、北京、上海、汉口、广州各大城市,分别扮作古董商人、杂货店老板或流动乞丐,进行各项活动;说他们在以上各埠建立了交通网和运输站,从水路运出所抢到的东西,运回所需要的东西。公报还“确凿有据地”说到广州破获了白狼的秘密机关。公报中最可笑的是说白狼之外还有“黄狮”“绿狼”,袁竟然以大总统名义发布命令“一体协缉”。由于政府自己疑神疑鬼,造成了各省草木皆兵的恐怖气氛。

一九一四年三月间,武昌有四个童子在池塘里游泳,无意中摸到一支废枪,竟被侦探捉去,于是又发生了“白狼派童子队到武昌”的谣言,大总统又据以密电各省“严加防范”。

另外一个谣言说,辫子军大帅张勋在徐州接见了白狼的密使。这个谣言使袁家朝廷大为震动。当然,辫子军不是北洋军的正规军,袁在不久以前撤换了张勋的江苏都督,他怀恨在心是可以想象得到的,而此时的白狼军也正进入安徽,似乎有与辫子军联合的迹象。袁忽然想出一个“以毒攻毒”的计划,命令张勋派兵去打白狼军,而张勋也就将计就计,欣然接受,却向袁提出了招兵十营的要求。这样一来,倒弄得袁目瞪口呆,急忙派阮忠枢到徐州去疏通,叫他不要招兵,同时也不叫他“剿匪”了。

正当袁张惶失措的时候,白狼军又由安徽折回来,横越河南,于三月八日在湖北北部的老河口出现。白狼在那里缴获了官军的大批枪械,随即召集军事会议讨论他们今后应当采取的战略。白狼军的高级军官多数主张采取流动战,避免同官军打硬仗,中下级军官则主张找一个根据地停下来,暂时采取守势,以免兵力过度疲劳。最后决定了进军陕西的计划。

白狼公然打电报告诉袁,说他就要夺取西安,叫袁作好准备。此时段祺瑞已被调回,接任河南都督的是袁在小站练兵时的幕府田文烈。袁派陆建章为第七师师长兼豫陕剿匪总司令,并加陆军上将衔,叫他赶到潼关截堵白狼军的西进之路。

正在这时,袁听信了一个风水家的话,仿照明朝末年崇祯皇帝掘发李自成祖墓的办法,找到白狼的祖墓在荆紫关,传令开棺戳尸示众。事情发生不久,袁的故乡项城十里外黑龙庙忽然发现有见方二尺的白旗一面,有人传说这是白狼的旗帜,白狼派人准备掘发袁的祖墓报仇。慌得田文烈急调唐天喜一旅开到项城保护“袁陵”。

白狼并没有撒谎,他说要取西安,果然派宋老年为先锋,于三月十三日向西攻下荆紫关,进占龙驹寨。袁政府所宣传的白狼军沿途蹂躏人民的话都是靠不住的,事实上沿途抢劫奸淫、杀人放火的都是北洋军。白狼军不是完全没有烧杀,他们所杀的是人民所痛恨的官吏和地主劣绅,所烧的也正是这些人民敌人的房屋财产。白狼在荆紫关出有安民布告,首先表明他们“奋起陇亩,志在救民”,随即谈到“本应洗城,鸡犬不留,以报掘墓之仇,因不忍于心,故仅焚屋宇,留全民命。”

白狼在布告中还提到他们的用兵目的:第一是驱袁,第二是建立良好政府,第三是友善邻邦。袁接到这个情报后,提起笔来替他们加了一条,“第四是选举岑春煊为总统”。

白狼军每天能走一百二十里,同样路程北洋军要走两天,因此避实就虚的白狼军和不敢打硬仗的北洋军很少碰头。白狼军仅有一两万人,而北洋军包括赵倜、陆建章、倪嗣冲、王占元、刘镇华、张治功、张敬尧以及河南邻省的部队,总共有十来万人,每天报上都有他们的“报捷电”,但是白狼军的声势越来越大。袁政府对冒功报捷的将领不知颁发过多少次奖章和晋级令,对弃城逃走的不知作过多少次处分,对“肃清狼匪”的限期不知延展过多少次,但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空军也参加了战争。北京航空学校校长秦子壮自己担任大队长,带领飞机四架进攻白狼军,第一次撞坏了两架,第二次大队长受伤回到北京养病。后来继续派飞机由西安、潼关出发轰炸白狼军,仍然没有效果。

四月间,白狼军由荆紫关进到陕西,长驱而入渭南,有渡河而北的模样。陕西都督张凤翙急调旅长陈树藩布防西安以东之线。白狼军出其不意地从渭南折回到商县。根据官方情报,白狼军拟由商县向北直趋西安,因此张凤翙又调兵到蓝关以固西安的外围。在此以后的几天内,就找不到白狼军的动静了,但当白狼军绕道山阳、孝义而在西安以南二十里的大峪口出现的时候,西安大为震动。张凤翙只求守得住西安,几乎把四面八方的兵力都调回来,而白狼军忽又绕道秦岭、子午谷向西,横扫鄠县、盩屋、郿县一带,然后渡过黄河,向北经岐山、扶风、武功、咸阳、醴泉而达乾州。

根据各方报告,证明白狼军的纪律比政府军好得多。他们到达武功附近时,城内商人献银一万两犒军,白狼只派代表进城取回银两,约束兵士不许入城,并出布告保护正当商人和外国侨民。由醴泉到达乾州时,仅仅放火焚烧了政府机关,所有民房一概不动,并下令严禁奸淫、抢劫等行为。

白狼军是在五月三日以后进到甘肃境界的。他们在陕西、甘肃的流动战,使政府军陷于顾此失彼的被动地位,同时也使他们自身过度疲劳。由于甘肃发生时疫,白狼军将士颇有死亡,著名的战略家李鸿宾也病死了,这使他们的士气受到很大的影响。更坏的是,他们盲目地进到洮、岷地区,与当地少数民族地主武装发生冲突,使兵力受到不必要的严重损失。在这些不利的情况下,他们又折回到陕西来,通过宝鸡、凤翔、郿县、扶风、盩厔、鄠县,进抵西安郊外。

六月二十日,那个带兵援陕的第七师师长陆建章演了一出“夺帅印”,代替张凤翙坐上了陕西都督的位子。他的大儿子陆承武带兵一团到西安城外布防。在一天晚上,西安人民听到城外炮声震天,大家都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夜。等到天亮了,炮声也停止了,城外的消息传进来,原来昨晚交战的并不是白狼军与政府军,而是陆承武的一营军队与另外一营军队在黑夜中彼此互认为白狼军而混战了一夜。

白狼军星驰电掣地回到老家河南,在陕西的北洋军一直尾追到潼关,打了一个空前“大捷”的电报。此时白狼军已经走上了瓦解和消灭的道路。白狼军回到河南,想在故乡补充兵力,并获得一个喘息时期,但是兵士不服约束,纷纷离队回家,他们已经不能成为一个战斗团体了。

最“勇敢”的政府军是赵倜所统率的毅军。他们由河南追到陕西,由陕西追到甘肃,又由甘肃折回陕西一路尾送白狼军回到河南。由于这趟辛苦,袁首先撤销了赵倜的处分。随着白狼军的瓦解,一批又一批的受过革职留任处分的高级军官都因“剿匪得力”得到开复,连那个被撤职的前河南都督张镇芳也因“事前计划周密”而发还了勋位、勋章。

以前神出鬼没的白狼,此时忽然被政府军击死。袁发表赵倜的报告:“据镇嵩军刘统领镇华称,张治功电称,前派靳副官敬民、王队长景元混入匪杆内。八月五日午后,在鲁山附近大营北二十里石庄将白匪击毙。匪尸已解省辨认。”又发表田文烈的报告:“狼身腐败,已于八日将首级由汽车解到,装以木笼,悬之迎薰门城墙上。”

八月九日,袁发表“褒功令”,特任赵倜为宏威将军,刘镇华晋级中将并授以勋五位,张治功升授少将。

八月十二日,袁忽又撤销了这个“褒功令”,另外发表命令说:“续据河南护军使赵倜电陈,白匪毙命,确系田作霖、张敬尧、牛桂林、刘宝善各支队先后在三山寨等处围剿,白匪迭受重伤,旋即毙命,匪党移尸掩匿石庄附近,张治功适在该处査获等情。张治功迹近冒功,刘镇华未经实査,遽予转报,殊属不合。姑念搜捕甚力,免予议处。应将九日策令取消。”

此后不久,袁任命赵倜为德武将军,督理河南军务(九月二十日),升任张敬尧为第七师师长(十月十五日),但白狼是否被杀,始终是一件疑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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