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提辖与鲁医生展开拳击大战——《水浒传》新篇章(鲁智深是《水浒传》中塑造的鲁莽人物的艺术典型之一)

三人来到潘家洒楼上,拣个齐楚阁儿里坐下。提辖坐了主位,李忠对席,史进下首坐了。

酒保唱了喏,认得是鲁提辖,便道:“提辖官人,打多少酒?”

鲁达道:“先打四角酒来。”

一面铺下菜蔬果品按酒,又问道:“官人,吃甚下饭?”鲁达道:“问甚么!但有,只顾卖来,一发算钱还你!这厮,只顾来聒噪!”

酒保下去,随即烫酒上来,但是下口肉食,只顾将来摆一桌子。

鲁提辖与鲁医生展开拳击大战——《水浒传》新篇章(鲁智深是《水浒传》中塑造的鲁莽人物的艺术典型之一)

三个酒至数杯,正说些闲话,较量些枪法,说得入港,只听得隔壁阁子里有人哽哽咽咽啼哭。

鲁达焦躁,便把碟儿盏儿都丢在楼板上。酒保听得,慌忙上来看时,见鲁提辖气愤愤地。洒保抄手道:“官人要甚东西,分付卖来。”

鲁达道:“洒家要甚么!你也须认得洒家!却恁地教甚么人在间壁吱吱的哭,搅俺弟兄们吃洒?洒家须不曾少了你酒钱!”

酒保道:“官人息怒。小人怎敢教人啼哭,打搅官人吃酒?这个哭的是南京府的爷孙二人,不知官人们在此吃酒,一时间自苦了啼哭。”

鲁提辖道:“可是作怪!你与我唤得他来。”

酒保去叫。不多时,只见两个到来:前面一个是约摸四五岁的黄发幼童,脸上一个红印,背后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儿,手里拄着一双木拐。

鲁达问道:“你两个是那里人家?为甚啼哭?”

那老者便道:“官人不知,容老朽告禀。老朽爷孙乃是那南京府人士,几日前被那姓鲁的大夫鲁大官人欺凌,小孙儿被一巴掌打翻在地,老朽不忍,欲举案驱离,然力有不逮,被那鲁汉一把推倒在地,把老汉的腿都给摔折了。爷孙俩想起这苦楚来,无处告诉,因此啼哭。不想误触犯了官人,望乞恕罪,高抬贵手!”

鲁提辖又问道:“你姓甚么?那个大夫鲁大官人在那里住?”

老儿答道:“老汉姓祖,孙儿名叫航航。鲁大官人便是此间状元桥下看病的大夫,以给人接骨贴膏药为生。”

鲁达听了道:“呸!俺只道那个鲁大官人,却原来是接骨的鲁大夫!这个腌臜泼才,投托着俺小种经略相公门下做个大夫,不好好给人看病,却原来这等欺负人!”

回头看着李忠、史进道:“你两个且在这里,等洒家去打死了那厮便来!”

史进、李忠抱住劝道:“哥哥息怒,明日却理会。”两个三回五次劝得他住。

鲁达寻思,迳到状元桥去。

且说鲁大官人这日正在门诊看病。鲁达走到门前,叫声“鲁大夫!”鲁大夫看时,见是鲁提辖,慌忙出柜身来唱喏道:“提辖恕罪!”

便叫副手掇条凳子来,“提辖请坐。”

鲁达坐下道:“奉着经略相公钧旨:我这条左腿最近有些不舒服,你来帮我锤一锤。”

郑大夫:“使得,——你们快给鲁提辖捶腿。”

鲁提辖道:“不要那等腌臜厮们动手,你自与我锤。”

郑屠道:“说得是,小人自锤便了。”自是俯身跪地,轻轻捶打起来。

那店小二把手帕包了头,正来鲁大丈处报说祖姓孙老之事,却见鲁提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不敢扰来,只得远远的立住,在房檐下望。

这鲁大夫整整的锤了半个时辰,用手擦了一把额头道:“提辖,锤的可还舒服?”

鲁达道:“舒服!舒服!且住,再把洒家的另一条腿给锤舒服了。”

郑屠道:“左腿有病,锤那右腿何用?”

鲁达睁着眼道:“洒家让你锤你锤就便是,怎么这般废话?”

鲁大夫笑道:“却不是特地来消遣我?”

鲁达听得,揉了揉腿,睁着眼,看着鲁大夫道:“洒家特地要消遣你!”

说罢,把两包医用口罩劈面打将去,只打的鲁大夫脸面生疼。鲁大夫大怒,两条忿气从脚底下直冲到顶门,心头那一把无明业火焰腾腾的按捺不住,从案上抢了一把剔骨尖刀,托地跳将下来。鲁提辖早拔步在当街上。

众邻居并十来个火家,那个敢向前来劝。两边过路的人都立住了脚,和那店小二也惊得呆了。

鲁大夫右手拿刀,左手便来要揪鲁达;被这鲁提辖就势按住左手,赶将入去,望小腹上只一脚,腾地踢倒在当街上。鲁达再入一步,踏住胸脯,提起那醋钵儿大小拳头,看着这郑屠道:“洒家始投老种经略相公,做到关西五路廉访使,也不枉了叫做‘鲁大官人’!你是个卖狗皮膏药的骨科大夫,狗一般的人,也叫做‘大官人’!你如何倚强凌弱,脚踢南山幼儿园,拳打北海敬老院?”

扑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得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

鲁大夫挣不起来,那把尖刀也丢在一边,口里只叫:“打得好!”鲁达骂道:“直娘贼!还敢应口!”提起拳头来就眼眶际眉梢只一拳,打得眼棱缝裂,乌珠迸出,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红的、黑的、紫的都绽将出来。

两边看的人惧怕鲁提辖,谁敢向前来劝。

鲁大夫当不过,讨饶。鲁达喝道:“咄!你是个破落户!若只和俺硬到底,洒家倒饶了你!你如今对俺讨饶,洒家偏不饶你!”

又只一拳,太阳上正着,却似做了一个全堂水陆的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鲁达看时,只见鲁大夫挺在地上,口里只有出的气,没了入的气,动掸不得。

鲁提辖假意道:“你这厮诈死,洒家再打!”只见面皮渐渐的变了。鲁达寻思道:“俺只指望痛打这厮一顿,不想三拳真个打死了他。洒家须吃官司,又没人送饭,不如及早撒开。”

拔步便走,回头指着鲁大夫道:“你诈死,洒家和你慢慢理会!”一头骂,一头大踏步去了。

街坊邻居并鲁大夫的火家,谁敢向前来拦他。

鲁提辖回到下处,急急卷了些衣服盘缠,细软银两,但是旧衣粗重都弃了;提了一条齐眉短棒,奔出南门,一道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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